完美先生 - 就算始終不變一般的美麗
去朋友家裡聚會過程中,途經堅道。一條曾經以為與天堂很接近的路。由第一次戰戰兢兢帶著月餅上去,到最後一次下樓後坐上跑車離開,一切仍歷歷在目。多年來在這門口兜兜轉轉,現在已離開得乾乾淨淨,連我自己都不禁為我的成長驚嘆和鼓掌。
走進便利店,打算結帳時,看到拿著支裝水的他正對著我微笑,我有一點嚇到。盡管有預感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有可能會遇到剛下班的他,但現實帶來的衝擊,我還是有點不知所措。
「好久不見,你最近好嗎?」他慣性地親吻我的臉頰。
再次觸踫到他的臉龐,他的手臂,只剩下陌生。快一年沒見面沒連絡,連面書都不再是朋友的情況下,這樣的偶遇,除了上天在開玩笑,我想不了其他原因。
「這麼久沒見,上來喝杯咖啡吧!」他熱絡地問。
我看一看錶,離朋友們的聚會還有半小時,上去等等也無妨,反正再沒有任何事可以傷到我了。突發的邀請,他來不及收拾,屋子盡是新女友的細軟,包括在廳中怎麼蓋也蓋不住的鋼管。我剛坐下,貓咪就從房間跑出來,跳到我的腿上;她長大了好多,學會撒嬌了。
他倒了兩杯紅酒,第一句就問:「為什麼把我的面書刪了?」
「我不是告訴過你嗎?因為你在三個月後才發現我把你刪了。」我笑著說。
他總是自信的:「我想知道真相。」
「什麼是真相?有重要嗎?或是我應該說,還重要嗎?」我呷了一口紅酒,再裝著無辜看著他。
我該怎麼告訴他,我恨自己沒有在對的時間跟他相遇,從來沒有把真實感覺說出口,恨自己沒有耐性再等待下去?我該怎麼告訴他,我恨他很快就交了個跳鋼管的新女友,還給了她我一直想擁有的安穩? 我怎麼能告訴他,我們是個錯…
他輕輕地拉著我的手,看著我的眼睛像能看穿我的靈魂一樣。再次細看他的臉,他深邃的眼睛,依然相當俊俏,可惜心如鹿撞的感覺不再了。
他摸著我左手的戒指說:「你結婚了嗎?是這個原因你把我刪了嗎?」
我抬頭看著他:「我不會回答你,你知道的;何況,真實的原因,你總是知道的,不是嗎?」
他把手放開,點燃起一根煙。
屋子安靜得只剩下貓兒的呼吸聲。
由他只掉下一句:「你有不錯的朋友。」就讓傷了腳的我下樓,坐上那輛跑車起,我們就到此為止了。看著那支直立在廳中間的鋼管,我只能說我輸了。能讓他甲冑褪下,我相信她是個善良溫柔,能給他無限包容的女生,而且出現在他累了的時候。
不管你漂亮與否,有錢有學識有品味有修養有成就與否,沒有在對的時間出現,在這場角力裡,你就是輸了。
輸了的,不止我。
我看著手上的戒指,再看看手錶;我一口把紅酒喝盡,站起來:「我該走了。」拿起外套,把高跟鞋穿上,正打算開門時,他站在門前。
他摸著我的頭髮,深吻著我的額頭,一句話也沒說。我微笑側身,頭也不回地踏出這個從來都不屬於我的地方。
完美先生的完美,可能都是來自我看不清他的心。
後記:
《完美先生》的完結篇。
從前我是多麼的瘋狂,因為相見的機會不多,我會把他的影片重播又重播,就為了永遠別把他的聲音忘記。
再次相隔多年,一個懶洋洋的星期天下午,在Soho區偶遇。相隔一條馬路,我還跟Andrea說:「說起他,那個背影還滿像他。」他感覺到有人望著,徐徐走到我面前,慣性地親吻我的臉頰寒暄了一下。幾年遊歷和遊玩世界後,我眼光廣闊了不少,他對我而言已經不那麼稀有,儘管他依舊鶴處雞群。一開口訴說他的豐功偉業精彩人生,聲音立即前所未有那麼難聽。
完美先生之所以完美,不是我沒把他看清,是以前的我見識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