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代門外再聚
- Elaine Ng
- Apr 20, 20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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闊別多年,他選擇了老地方作等待的地點。 每一次相約在這,儘管再多人在旁,都有一種全場安靜,一道spot light打在他身上的氛圍,遠遠地就能看到高高瘦瘦的他在那大螢幕下等著。 我站到他跟前,他放下電話,抬頭看著回復原來高度的我,笑了笑。我細閱這張三年沒看到的臉孔,他留了鬍子,年輕依舊,挺不搭。 我笑而不語,戚了一下頭,示意走吧。在步行的過程,我發現我們的步調變得不一樣,像是在和新相識同行。 「我找到對的人,下年結婚了。」來到餐廳坐下,我的第一句。 「恭喜。」他有一點錯愕,客氣的點點頭說。 「你呢?這幾年有遇到更適合你的人嗎?」 「還沒有。看到你改變了,我卻原地踏步。」 「我和你回憶裡的人不一樣了嗎?」我心有戚戚。 「嗯…」 「是不好的改變?」 「你的眼神變得更有故事,從前的簡單天真沒了。」他望著我的瞳孔,卻說到心坎裡。 「我被世界蹂躪了一番,我羨慕你還能保留著那赤子之心。」我羞愧得低了頭。 那年,我二十歲,他十七歲。他一身白色出現在Model Casting的房間,羞澀的站在一角。大多數在房間裡的人,都是經驗者,他的青澀不驕縱引起了我的注意。在模特兒圈裡認識男生,打算探究更深前,必須先確認對方的取向;好閏蜜自告奮勇,前去親切的一探究竟。我在遠遠觀察,當他面對突兀問題的剎那,全臉通紅紅,久久不散;我示意閏蜜可以回來了,這男生不但直直還純如白兔,別再為難他了。《金枝玉葉2》裡梅艷芳一直期盼小白兔的出現,希望抓著愛情裡最純真的部份。他會是那個人嗎?我有能力留著他嗎? 面對年紀比自己輕的我還是第一次,道德上,面對未成年少男,我是有很多顧慮;覺得我應該把一個好男人要做的事情都傳授給他,讓這個世界上少一個渣男。 喜歡拿起相機的我們,曾經有個小玩意:來到碼頭才決定去那裡看日落。過程總是靜靜的,溫馨的,浪漫的;睡在他大腿上看著坪洲的日落,半夜相約到鯉魚門聽海風,大半年的相處交心,他變得成熟世故。那年,我二十一歲,他十八歲。 由從前我走在他前面,到他走在我的前面,牽起我的手要保護我時,我發現自己親手把小白兔染色了。本來就比同齡,甚至年紀比他長的人更心思細膩,我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他也清楚我是知道的;這是一個很清晰的訊息傳遞,可發生在我們一直模糊不清的關係狀態裡。到現在我都還不能界定,我當初有沒有做錯,他變成很會哄女生,很細膩,很體貼,很得人歡心;我漸漸看不到是真心還是手段。 我只知道快要到失去他的時候。 他很快找到讓他更自在的人。我們最後一次見面,在銅鑼灣漫無目的地逛著,沉默得快讓人窒息。午夜的鐘聲響起,一切糾纏都要結束;他送了我上小巴,目送著我離開,當作道別。車一開我就後悔了,我從來沒有放下身段告訴過他我的感受;我把車叫停,穿著三吋高跟鞋跑去他回家的路上,呼叫著他的全名。他回頭,我用力的擁抱著,什麼都說不出口。 時空彷似靜止的。我不知道過了多久,只知道我該是時候放手。我在他耳邊說了聲再見,轉身離去。 事過境遷,我把這段記憶遺忘了,儘管這不是我認為需要後悔的事。 他記得清楚。 「那件事對你來說重要嗎?我忘了,可能因為我覺得那個是個句號。」 「因為我喜歡過,所以這段回憶對我來說重要。」他回著。 「我由此至終都放不下自己是姐姐的身份,到現在也是。」 「可當時你的出現,給予我的,對我來說都是一件對的事。」 「只我們不是對的人,我們的距離一直都在。」我笑著。 他突然走近,說:「那個距離?高度的距離嗎?」我突然害羞,退後了一步:「我說年紀…」「你說的,要行動才會把任何距離拉近。」他摸了摸我的頭頂,把手臂提起,示意讓我勾著。「走吧,姐姐,我有把你教我的記著。」 這年我二十六歲,他二十三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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